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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雾月绘云——《零ZERO》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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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3 21:14  ·  贵州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唔……也是以前写过的一篇同人,是关于雾绘的。希望喜欢一代和喜欢雾绘的同仁能够喜欢这篇文了。                  
                     
                         雾月绘云
                        
                                      引子

  女孩的脸上是坚毅的神色。
    她紧握双手,喃喃地说:“哥哥……”
    是那个少年的妹妹?当他转过头,发现恶灵雾绘就站在回廊尽头,他口中唯一喊着一个名字:“深红……”
    女孩捡起了那架相机。我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力量。她,便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吧。我这样想。
    从上次的那场灾难到现在,已经等待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在冰室邸这个时空混乱、黑暗笼罩的地方,我惟有拾掇心情,静静地等,等有缘人的到来。
    我出现在女孩面前,指着她手中的相机,又指向那扇被灵符封住的门,示意她,告诉她:用你手中的相机,除去冰室邸的秽气与阴霾。拜托了……
   
      开始她有些恐惧,不过似乎很快便能熟练使用那相机了。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我希望她能做到。
    一种久违的叫做“希望”的东西在我的心头慢慢升起,那些曾那么鲜活地存于心中,又被时间一一抹杀,一度在我心中不留痕迹的回忆,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真的不能说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童年·红花鞠
  
   “若/自六岁之后可开心/快/神奇地赐给我幸运/请/记得我行将凋零的生命/像来不及开的花……”
    小时侯,我和父亲一起生活,母亲去世多年,我已无法记起她的容貌。由于生活的原因,我很乖僻内向,也不爱到外面去和其它小孩玩耍,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帮在田里做活的父亲做简单的饭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乖巧懂事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父亲也是一贯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偶尔用粗糙的双手抚着我瘦削的肩膀,用温暖的目光看上我一眼,然后默默走开。父亲爱我,我知道,他希望把我好好抚养长大,让死去的母亲在地下能感到欣慰。
    当时村里最受敬重的人家便是冰室家,村里人家里有一点什幺好东西,都要送去冰室家,比如打好的精细小米,攒的鸡蛋,一两匹上好的丝绸或者绢。我家里过得比较拮据,因此父亲也就基本上不往冰室家送东西。那时候,小小的我不知怎的,在心底里对冰室邸这座被青翠的山和树木环绕的阔气宅邸有一种向往。我觉得,这么一个大家庭,住在那里面的人该过得多快乐多热闹啊,不像我,和父亲孤零零地住在低矮的木房里,生活就像淡寡的凉水。
    记得五岁时那个夏天,黄昏时我去田间叫父亲吃饭,路过冰室家时,里面似乎在筹办什么庆典,院子里摆着祖先的牌位和烛台,还到处挂着不同颜色的布幔和灯笼。人们进进出出,十分热闹。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躲在一棵树下偷偷往里面看。后来怕出来的人看见,我躲到了冰室的围墙根下,看不见里面,我便很仔细地听里面的声响。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微,我多么希望我也能是那其中一员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我,过了很久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位穿黑色格子布衣服的男子。他可能是冰室家的人吧,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躲在墙角的我,仿佛从我身上发现了什么异样,那种眼光让我心头一惊,连忙转身逃走了。跑出很远我还能感到他站在原地看着着我,似乎还在自言自语:“……也许她还可以吧……”我不知什么意思。
    那天的事我没有对父亲讲,从此也不敢走近冰室家,只是远远地绕开,那个男子让我对冰室家有了一种畏惧的感觉。我,还记起,他长得和父亲有些相像。

    直至六岁生日那天,吃过简单的晚饭后,父亲送给我一只带红色花纹的鞠,这是父亲头一次送我礼物。当时我很高兴,父亲也少见地露出憨厚的笑容。正当我们沉浸在一片少有的父女温情中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看见那位客人时很惊讶,他便是那次在冰室的墙角,我遇见的那位男子。他怎么会到我家来呢?
     父亲显得也很惊讶:“…松本君,你怎么来了?”
     “好久不见了,大哥。现在过得还好吧?”他笑起来和父亲越发相象了,“这是雾绘吧?呵呵……”
    我有些害怕他,从他身上,我觉出了一些不祥的气息。我抱着我的红花鞠躲进里屋,听到父亲和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我听到那个人说:“……刚满六岁,正好很适合……”“这孩子很安静听话,那便更好……”“虽然雾绘是我侄女,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的心里很是担忧,不知道到底发生什幺事。从门缝看去,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似作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父亲,他,他是谁呀?”等那个人走后,我问父亲,“我在冰室家看见过他呢。”
     “他是你叔父。是冰室家的四神官之一。”
     他是个神官吗?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叔父在冰室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可是,可是他怎幺从不来我家走动呢?
    “成了冰室的神官,就不能再回家,而且和亲戚也不能再联系了。他们有很重要的使命”父亲说。
    “那他今天又为什么来呢?”我问出我最急于知道的问题,岂料父亲竟沉默了,一言不发了半天。后来,他说:“绘绘,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我第一次听见父亲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和我说话,乖乖地坐了下来。只听父亲说:“绘绘,你知不知道‘祸刻’?”
    我说:“不知道。”父亲就说:“其实在我们这里,每到‘祸刻’这一天,也就是旧历12月13日,将有一场灾难。那天全村人都要紧闭门窗,祈求躲过灾难。”
    “真的吗?是…什么样的灾难呢?”我头一次听说。
    “冰室家的地底下,有一道‘黄泉之门’,门背后隐匿着强大的邪恶力量。每隔十年左右,在‘祸刻’那天,那道门都会打开。所幸冰室家会在那天举行仪式,封引那道门。”
    “哦,是这样啊……”我当时只觉得冰室家好伟大。
    “……而这个仪式,要选出一名巫女,一名‘绳巫女’……”父亲在选择着措辞,“这个仪式很快就要到了,他们要先选出下一任的巫女……他们选中了……你……”
     “……是我吗……”我倒没觉得什么,可是却看见父亲很努力很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便说:“父亲,既然是很重要的仪式,他们让我去……也没什么吧。就让我去吧。”
    “可是……你再不能回来了。”父亲不看我的眼睛,尽量平静地说。
    我没有说话,当时只觉得要离开父亲很舍不得,并没有想太多。后来父亲突然抱住了我,他在哭泣。很多年以后,才能明白那时父亲是怎样一种心情。他希望将我抚养大,快乐地生活下去,可是他知道,一旦成为绳巫女,我将悲惨地死去,他的希望也就完全破灭了。
    我却是非常地平静,(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我所要遭受的是什么)掏出手帕帮父亲擦干眼角的泪水:“父亲,我什幺时候去冰室家?”
    “明天松本叔父便会来领你去了。”
    “那, 带我出去玩好吗?”我扬着脸对父亲说。

    那个黄昏好美,天边的晚霞流光溢彩,变化多端,夕阳那瑰丽的光芒映红了我的脸。我站在草地里看着天空,看见我们的村子被笼罩在了一层光晕里,转过头对坐在草地上的父亲说:“天上的晚霞好漂亮呢,我好喜欢。”父亲淡然笑了笑--也许他在想,以后我可能连晚霞都不再能看到了。我又说:“父亲陪绘绘出来玩,绘绘好开心。”父亲叹口气,说:“都怪我,以前也很少和你在一起,你却又如此的乖巧懂事,确实让我很难过啊。”我想到这可能是父亲最后一次和我在一起了,心里也很难受,无意中看见草里一丛白色小花,很是可爱,便撒娇般地对父亲说:“父亲能帮绘绘把那小花戴到头上吗?”
    父亲便伸手去摘那小花,当我看见他用粗笨的手指小心地捏着一小束白色小花,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在我的头发中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差点流下了眼泪,我的心也开始颤抖,我有些知道了,我,会失去很多很多吗,我,真的不愿离开我的父亲啊。
    后来我也挨着父亲坐了下来,天色渐晚,秋天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我便紧紧依偎着父亲,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相信我们心中都是那么地留恋着对方。他是我的父亲啊,我相依为命的父亲,即使我没有像其它女孩一样,常常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亲昵地说着话,我也是对他如此地依恋。
    第二天一早,我便随松本叔父去冰室家了,只带走了那只红花鞠。父亲只说了一句话:“绘绘,好好照顾自己。”我点点头,便走了。走出很远,回头看见父亲还在门口立着,枯槁的脸色和悲戚的眼神都让我的心狠狠一震。那个小小的叫做雾绘的女孩,从此便走入了她的宿命。

                 冰室·沉静年华  
  
   到了冰室家,松本叔父首先领我去见当主大人--一个严肃得让人有些害怕的人,有一种由内而发的威慑力。后来我知道他是松本叔父的表兄。
    “她便是下一任绳巫女雾绘。”听见这句话时,我看见除了当主大人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的、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那些眼光刺得我往后面退了一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很好。带她去二楼吧。”当主大人看了我一眼,简单地说。我被带到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在房梁上类似牢房的地方。我没有表示出惊讶或其他什么神情,走过去在垫子上跪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松本叔父。我这种表现让他楞了一下,不过他说:“你如此乖巧,也好,省去许多麻烦。雾绘,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来做绳巫女,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才……”
    “‘祸刻’对吗?需要我做什么?我知道事情很严重 ,要不然父亲也不会这么难过了。”我打断他的话,他又用那种难以捉摸的眼光看了我一会儿:“雾绘, 你真的太成熟,太懂事了,真的不像个孩子。咳,咳,事已至此,我说这些也没有用。你要做什么,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你的心中,不会……对我有什么怨恨吧?”
    我摇摇头:“为什么要怨恨呢?你是我叔父啊。”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已经转过身,离去时说:“这些天我们要准备即将到来的仪式。你先适应这里,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
    “能让我父亲来看我吗?”我问。
    “不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里。
    以后那些天我就静静呆在那里,有一个中年侍女给我送饭。饭菜很不错,她说是她自己做的,还说;“多吃点吧,小姑娘。看你瘦的。”眼里的悲悯我能看出,我不再问,只是说:“谢谢阿姨。”她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说:“小姑娘,虽然,你可能不太懂,但是,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知道吗?”
    我点点头。除了父亲,我着实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这天那位侍女来给我送饭时告诉我,今天便是“祸刻”,晚上当主大人和四神官要举行那个仪式,要我好好呆在这里。我问:“那位……巫女,也要一起去了?”
    “是啊。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大。最开始也是我照顾她,她那个时候天天哭着要回家,眼睛都哭肿了……”她眼睛看着墙壁,“可怜的孩子……”
    “她在那个仪式上……要做什么?”迟疑了一下,我还是问。这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凭感觉我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因为父亲说过我再不能回家了。
    她脸色却变了,连忙端起盘盏起身,说:“……我走了,明天起我不再来了, 神官会来照顾你的。”说完很快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很静很静,我不知道怎么的,很想走出去看看这个时刻冰室是一幅怎样的景象,还想知道那个仪式……是怎么举行的。一种力量驱使着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
    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他们都躲到哪里去了。偌大一个冰室邸,此刻静悄悄的,我还是第一次在冰室里自由地穿行,这里很大,构造也很复杂,确是一所华丽阔气的宅邸。我走到庭院,看见了一扇敞开的门,便走了进去。当我看清里面是什么的时候,我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
     这间房子的中间,有一个很深的洞通往地底。我往下面看了一眼,一股异常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好黑的通道,仿佛在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要向我冲过来。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再也不想多呆,转过身跑回了楼顶。
    那个绳巫女,就是被带进了那个通道里吧?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睡不着觉,静谧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某种诡异的因子,大概到了凌晨,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是以后将照顾你的神官。我叫天野。”他比松本伯伯大一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仪式……举行完了?”我爬起来,问道。
    “是。从现在起你就正式成为下一任绳巫女了,我会每天来给你讲解你的责任和使命。”

    此后的日子冗长而乏味。神官天野会每天准时来,跟我说上半天的话。内容都是关于“祸刻”是多么多么的可怕,村里的人多么多么地希望能逃过劫数,绳巫女又是多么多么重要的一个角色,我要放下一切,淡忘一切,忘掉一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牵挂……
    “记住,十年后那个时刻,你一定要‘心无杂念’。”他每次都要强调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我的脑子开始麻木起来,很多时候简直就是一片空白。父亲的脸也不那么频繁地出现在我梦中,只是偶尔看到墙角的红花鞠,我会想起我六岁生日那天,它被递到我面前时,我惊奇地看着父亲,问:“这是……送给我的吗?”然后就看见父亲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我就想我的生日也许就要来了吧,可是不会有任何人提起,更不会有人送礼物给我了。还想起被父亲小心地捏在手中的那一束小花,那么白,那么小,那么的好看。它们静静地躺在我的头发上沉睡。还想起离开家时,这个汉子的脸上表露出的那种悲哀的神情,几近绝望……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再后来,这些我都不会想起了,我常常发着呆,眼睛盯着某个地方,过了很久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想。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机械地重复着每天雷同的生活,听天野神官絮絮叨叨的言语,心如死灰,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动容。
    但是我会常常抱住那只鞠,紧紧地。尽管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们允许我每隔三天可以去楼下透透气,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纯粹地麻木不仁如同一只木偶,这对于我来说与囚犯出去放风没有什么区别。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樱树中庭,那里有几株茂盛的樱花树,樱花色泽特别的浓艳,十分娇美。我常常在那里一站就是半天,有时看着天空,有时看着樱花树上的某一枝。我似乎再没看见过绚烂的晚霞。
   
      有一次我站在樱花树前,一个侍女带着另一个似乎是新来的侍女走过,我听见她们在背后悄悄地说:
    “她就是绳巫女吗?好可怜,像失了魂一样呢。”
    “是呀,简直不像个活人了。当主大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的父母亲在哪呢?”
    “她只有父亲,听说啊,她父亲送她进来后不久就悲伤过度,生病死去了……”
    ……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状态。我默默地站立在樱树下一动也不动,一直站到天黑。一个神官发现了我,将我带回楼顶。我瘫在地上,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这时才醒悟过来,我的心在为那个我曾是多么想念的人,我的父亲啜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仪式为什么还不来到?我为什么还不去到那个我应该去的地方?也许,那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那天后我生了病,医治了很久都不见好转。我整天浑浑噩噩地躺着,头晕晕忽忽的,几乎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我感觉很累,不断地想起那个仪式,我经常梦见自己被带进了那个深道,一直向前走,地道越走越黑,走到最后我想要看清尽头是什么却是徒劳。
那天晚上下起了雨,雨滴打在房顶的声音清晰可闻。我虚弱到无力睁开眼睛,寂寥的感觉包围着我。这个时候我就看见父亲站在我的面前,他用担忧的眼光看着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说父亲,将我也一同带去吧……多在这世上存活一天,我便要多一分痛苦啊。
     可是他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没有回答我一句话。看着消融的父亲的身影,我觉得我的心和灵魂彻底地被抽干了,一点也不留。

                        岛月·血樱  
  
   冬去春来,樱树中庭的樱花早已长得枝繁叶茂,行将开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中,我已在冰室家度过了十个年头。
    那些年华像水一样无声地流走了。我的心非常地平静,我知道,那个时刻就要来了。
    近些日子我常去透透风,神官们也不怎么管我,他们在做着仪式前的各项准备。
    樱花呀樱花,当你开得最盛之日,便是我追随我那可怜的父亲而去之日。我喃喃地说着。
    那日我照例前去中庭,经过昨夜的一场雨,樱花应该已开了大半了吧?
    远远地,看见樱树下竟然有人。我停了下来,冰室的人知道我常呆在那,都不在那附近留连,留给我一个清净空间,
    他是谁?一袭深蓝布衣,脸上带着十分专注的神情,嘴里还自言自语道:“怎地花色如此浓烈?从没见过这么深色的樱花。”
    我向前走了两步,想看清他的样子。他发觉这边有人,便转过头来。
我微微愣了愣,他的脸……给我一种十分熟悉、十分亲切的感觉,好似很久以前便见过他。但是……我以前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人呢?
    他友好地向我招了招手,似乎还说了句话,我没听清。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再看过去,便匆匆地转身回去了。
    回到楼顶,我想着刚才的事,觉得很奇怪,多年来,常常觉得我的心似已停滞。可是现在,我的心竟如被唤醒般,强烈地跳动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是……因为那个人 吗?
    第二天我在犹豫要不要再去中庭,隐隐地,我竟有种希望:也许,那个人也在那赏花吧?
    他果然在那里。我迟疑了,不知道是否该走过去,有一刻我想赶快掉头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没有,他看见了我,还挥着手说道:“这位***,为什么不过来呢?”
    天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我一步步走了过去,我低着头,脸上又一阵发热。他又问:“***为什么昨天走掉了呢?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下呢。”
    “是……吗,什么啊?”我说。
  “噢,***,为什么这几株樱树的花色竟如此浓烈呢,已然接近鲜红了。”
  “樱花本来就是这样的啊,难道你没有见过吗?”在我印象中,樱花就是这一种颜色。
  “啊,呵呵。”他笑了--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我们那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这里的人?”我问,“那你是哪来的啊?”这个时候我开始能和他比较自如地说话了。
  “***还不知道吧,我是从京都来的。”他又对着我笑了,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让我有些眩晕。“我来这做客的,暂住几日。***是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慌乱中说,“……我也是来暂住的,有一个神官是我叔父。”
  “喔……我还以为你是冰室家的***呢。”他点点头道。
  我想岔开这个话题,忙说:“你刚才不是说,你们那里的樱花和这里不同吗?是什么样的?”
  “这个啊,我们那里的樱花是粉色的。”他说,“我常常和朋友们一起去赏花,我们去了山里,那里的樱花开得可旺盛了,远远望去,整个山就像被片片粉色的云雾笼罩着,很美。花瓣缓缓地飘落下来,落在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那感觉真是很舒服……”
  “真的吗?听上去好羡慕啊。”我从没有去山里赏过花,而且,不可否认,我喜欢听他说话。
  “我们在樱树下摆上桌布,然后就可以一边品尝美味的食物一边赏花了--我母亲做的寿司最好吃了。后来我们就在树下唱起歌,跳起舞来。”他始终用很温和的语气对我说着,“我们一起唱: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天空里,万里无云多美丽……”
  此时的阳光正灿烂,微风拂过,樱树发出沙沙的声响,点点班驳的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花枝洒下来,轻轻摇曳着。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我感受到了他所说的那种恬美、淡雅的景致。刹那间竟然觉得,那一刻便是永恒。
  ……

  我们谈得很开心,不过很快我意识到我该回去了。忙说:“我要走了。”
  他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和你聊天很愉快呢。”
  我发觉他已经开始用比较亲昵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心里有点小小的甜蜜。
  拐过回廊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雾绘。”我竟也大声地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还笑了笑。

  自从那次谈话后,我便能每天在中庭遇见他。我知道了他叫岛月,岛月,多么好听的名字啊,我在心底里说。我的心情非常的畅快,我从没有感觉这么快乐过。他告诉了我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外面竟是这样一个精彩的世界啊。我忘记了其他的一切,整天只有他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那天临走时,他微笑着轻轻在我耳边说:“你很好看。冰室里的所有***都不及你好看哩。”说完将一个东西递到我手里。当时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回去后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手中是面小巧的铜镜,精细美妙的花纹,光洁的镜面。啊--我已经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好象自从进了冰室,就没有刻意去照过了。我小心翼翼地向镜子里看去,看见了一个面色略为苍白,但此时已泛起阵阵红晕,双眼也焕发出光彩的女孩,确实很好看。这是我吗?--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了。
  这个时候楼梯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忙把镜子藏在枕头下,看见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我一阵慌乱:“岛月君……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他满脸都是怒色:“我听她们说你住在一个牢房一样的地方,还说……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雾绘,你,你真的是那个什么绳巫女吗?”
  我一下子懵了,都不敢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侍女们说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简直是土匪!野蛮!”他似乎很生气,我的眼泪就突然充溢满眼眶了。他很惊讶地问我怎么哭了,我心里涌起一阵难以遏止的伤心,后来我就向他说起了我的童年,我和父亲相处的最后那个黄昏,我在冰室度过的岁月。说着说着我们都哭了,最后他抱住了我,无比爱怜地说:“雾绘,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一个苦命的女孩,雾绘……”
  我从来没有这样地痛哭过,只觉得所有的泪水都被倾泻出来了。后来我努力平静下来,对他说道:“我……已经都不在乎了,因为你出现了,你陪伴我的这些时日,已使我非常快乐了……”
  “可是!仪式的日子就快到了,你难道想就这样舍弃我,去到另一个世界吗?我说过要带你一起去赏花的,你可以看到那繁花似锦的樱花林,还可以在花海中尽情地歌唱……”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一阵伤感中:是啊,有了这样一个人,我,还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吗?我这时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听我说,雾绘。你不能就这样听从他们的安排,这太残忍了。我就要回家乡去了,你和我一起走吧,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他突然很沉静地说,“说什么我也不能看你去送死。”
  逃走?我可以吗?我六岁时被选中成为绳巫女,然后在冰室度过十年的时光,都是为了那个仪式啊,如果我逃走了,冰室家一定会勃然大怒的……我不能……
  可是他很坚决地说:“就这样定了。晚***等着我,我会来带你走的,一定要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决心,我真的不希望和他分开,他让我跟他去哪里我都愿意。毕竟,他是除父亲外,给了我爱与欢乐的人。我就这样忐忑不安地等着,手里握着他送我的那面镜子。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深夜,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他都没有来。我心如乱麻,实在耐不住性子等下去了,起身下到楼下,岂料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小子,居然想带走雾绘,说什么他们是真心相爱……简直是荒谬!”
  我的心抽紧了:那是天野神官和另外一个神官!我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拉住天野神官的手臂问:“天野君,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天野神官用一种凌厉的眼光看着我:“你还敢问他,你居然想和他一起私奔!你知道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吗?!”
  我害怕地埋下头,脸上又羞又躁,声音也小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再也不敢动这样的念头了,你们……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他又看着我一眼,冷冷地说:“当主大人劝他回京都了。”另一位神官也对我说:“雾绘,你也知道的,‘祸刻’就要来了。你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不要让我们的准备都落空。”
  我难过得几乎站不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噩梦连连。我梦见他站在我面前,眼里是抹不去的哀伤。他就这样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一扇门,然后他被那扇门里无尽的黑暗吞没了,脸上是苦痛的表情……我听见他的声音:“雾绘……我真的很想保护你一生一世,可是……原谅我不能了……”
我哭着醒来,他的表情让我知道了:他并不是被劝回家了,而是被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过错啊……我的心都快碎成八瓣了。
  那个日子终于到来了,我根本措手不及,它便已经来了。樱花开得正盛,如血一般。和他一起在樱树下闲聊的那些时日还仿佛就在昨天,然而现在……我无言地站在树下,看着面前的当主大人和四神官。我的叔父,松本,无法掩饰地,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我感激地看着他,能有人为我感到悲伤,我已满足了。他是我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怨恨他让我成为了绳巫女……忽然一阵恍惚,藏在袖中的那面镜子顿时滑落在地,没有碎。他们的脸色却明显难看起来,当主大人捡起镜子,用冰冷不带表情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狠狠地将镜子扔了出去。
  我听到我的心再一次破碎的尖利的响声。
  “当主大人,雾绘这个样子,还能举行仪式吗?”天野神官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绳巫女必须要做到‘心无杂念’啊!”
  心无杂念!我现在还能做到这点吗?我, 已经失去了绳巫女的资格了吧。我是那么地喜欢那个人……我好希望还能再见到他……
  “这个,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当主大人说,“可是没有时间了,我们不可能再花十年时间去培养一个绳巫女。再说也从没有过失败的先例。照常举行吧。”
  我被带进了那个我曾心心向往,希望能得以解脱的深道。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去那里了,我挣扎着,在黄泉之路上,我回过头喊道:“你们,就算是他死了,也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啊!!!……”
   没有人理睬我,他们只是很用力地把我拉扯到祭台上。……我感到铺天盖地的巨大痛苦向我袭来,我……我不知道我会被这样……他们都面无表情,机械般地收紧绳子……他们的背后出现了一片烂漫如血的樱花,亦或是……浓得化不开的鲜血?那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
  那天的樱花……好美……
  若,还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劫·苍月
 
   ……松本叔父,天野神官,你们为什么恐慌地四处逃避?当主大人又为什么发狂一般杀戮冰室的所有人?一切都处于极度的混乱中,整个冰室邸陷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劫难。
  头很晕,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松本叔父跌跌撞撞地向大门口跑去,一抬眼看见我站在面前,脸上的神色愧疚、惊恐交集,他说:“对不起,雾绘。其实我一直都在内疚,我知道你爱那个人……想起我那死去的大哥大嫂,就心里不安……”我刚要说话,他已被追上来的当主大人当胸一刀,立马倒了下去。
  当主大人自尽于祖先的牌位前,是切腹而死。
  冰室上上下下一千多人口,无一生还。尸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地面,只剩下角落里的一个我。不,那是谁?面目狰狞,浑身散发出沉沉怨气的白衣女子?她的笑容妖邪无比,衣襟上还沾满鲜血。
      
  她……就是我……直至此时我才想起了所有事情: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我的心充满了不可磨灭的愤恨。命运为什么要捉弄我,在我生命行将走向尽头之时,却将岛月君带到我的身边,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无限的留念和回忆……我多么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我好恨……
  一种力量无声地迸发了,于是冰室邸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感觉我的灵魂分化成了两个实体,一个是我,恢复成了我十岁时候的模样,另一个就是她,带着无穷的愤怒与憎恨。
  一切都归于平静,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对视中我知道她心中不可言尽的苦痛与无奈。而对于我,我更愿意把这一切都当作一场噩梦。她无言地飘然而去,我看见了地上的一片御神镜碎片,我的心很疼,碎掉的,不止是御神镜。
  捡起了它,我漫步于已成为废墟的冰室邸,各种惨相令我不寒而栗。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年,这里的景象唤起我的各种回忆。穿过樱树中庭,回到我住过的地方,我坐在地上,回想起刚来这里的情形。一个圆圆的东西从角落里滚落出来,我看见它,顿时泪如泉涌。父亲送给我的红花鞠,经过多年的时光表面的花纹已经磨损了,但还能看出深红的本色。我将它抱在怀里,在这寂静的夜,惟有它伴我左右。
  另外四片御神镜碎片布下的结界令我,还有她,恶灵雾绘和其他怨灵无法离开冰室邸。我想以后我将如何度过无尽的岁月,我还能为什么而等待呢?
作为灵体,时间似乎更容易消磨,没有黑夜和白天的交替,只有天上的一轮苍白的残月。父亲和岛月君的身影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我看见他们的泪:那天黄昏,父亲为了我无可挽回的命运痛哭流涕,陪同我坐在草地里,看如诗如画的夕阳。那个夜晚,岛月君为我的身世哭泣,拥我入怀,给予我最后的温暖,还说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真的相信他会带给我一片全新的天地……
  常有误入冰室邸的人被怨灵杀死,我不忍心看到这样,便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只是常常无济于事。不,我不能看着冰室邸就这样下去,我用那片御神镜碎片制成了一架相机,,我想它能帮助一个有灵性的人。
  接下来,我要等待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那个民俗学者一家搬进来的时候,我觉得有戏。我将相机给了那个很伶俐的小女孩美琴,她又将相机给了她的母亲八重。这个时候那些怨灵开始骚扰她,她也学会了用相机来抵御。可是,恶灵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的那种凄厉的眼神都足以杀死我,而八重又只是一个有病在身的弱女子,我是怕弄巧成拙,于是在那天,趁美琴拿了相机和几个小孩子出去玩时,帮助引导她逃了出去,我相信她手中的相机会再一次回到冰室邸,而且解开所有的问题。离开了相机的八重很快在失去爱女的悲痛与恶灵作祟中上吊***了,那一天恶灵雾绘站在干枯的樱树下,充满挑衅地大笑了一个晚上。我沉默了,冰室邸还会有未来吗?
  漫长的等待在一尺尺磨灭着我的耐心与信心,我的面貌保持着十岁时的神态,但我的心已经很老、很老。黑暗中我无法看到一丝光亮,我曾伤心地想冰室邸可能再也看不到黎明的到来。都是我的罪过。


  那个少年的出现,让我大吃了一惊,我真的以为那就是岛月君回来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当我看到他手中的相机,我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久了,它终于又重现冰室邸,看来,我的努力与等待不会白费。所以当这个叫深红的女孩出现,重拾起相机,振作精神在冰室邸里勇敢地进行探险,我没有太大的惊讶与狂喜。一切皆有定数,这对兄妹为冰室邸带来了新的生机。
  在她疑惑的时候,我为她提供帮助,解开谜团,在月镜堂那条深道中,恶灵雾绘在她的后面紧追不舍时我还伸出手救了她。她对着我真诚地说:“谢谢你帮助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吧,你能告诉我吗?”我被她所感动,不禁向她走近,看着她清丽的面容,想起当年的我,很艰难地作了决定要和岛月君逃走,如果他没有被神官们抓到,一切又会是怎样。她也不惧怕我是个灵,愿意听我讲述我的过去。我和她坐在樱树中庭的石阶上像老朋友一样地谈心,她被我的过去深深地震撼了,最后我们的手紧紧握着,我对她说:“走下去,这样才能救出你的哥哥,解救冰室邸的所有灵魂。”她很坚定地点头,眼角还带着为我而哭泣留下的泪。
  他们每个人,都为我流下过眼泪,惟独我自己,再没有为自己而哭泣。
  终于走到了最后,我就知道深红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有很坚强的心和勇气,还有对哥哥的爱。御神镜在她的手中再一次拼合成了一个整体,发出耀眼的白光驱散了附在她,我的另一个分身,也可以说就是我自己的身上的怨气,我们又恢复成了一个人,那个本来的我。
  深红与哥哥的重逢令我感到非常高兴,我知道接下来我的责任是什么,这一切还是要由我来承担。我对他们说:“你们快走吧。这扇受尽诅咒的大门就由我留下镇守。还来得及。”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听到一个声音:“……深红,你一个人走吧,让我留下来陪她。”
  “哥哥……?”深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地,她点了点头:“唔,我能理解。”她用深深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我全都明白。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他拥抱了深红,说:“好好照顾自己。”--和当年父亲送我离开家去冰室邸时一样的话语。此时,岛月君的身影也渐渐地和他融为了一体--令我坚信是他回来了,这次会永远地陪着我了。
  再次带着眷恋和不舍看了哥哥和我一眼,深红迅速地转身离去……
  ……
  谢谢……谢谢你们……

                    
                     ( 完 )

     能共你活着别分手 怎可到世界没尽头
     宁愿任细水再长流 才怀念最欢乐时候
     能为你活着别分手 请假设你我没然后
     站在暴雨中漫游 为何还吝惜所有
     将温柔 捐给你 都怕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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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1 01:42  ·  江西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小说上好像有官方的小说,楼主的写的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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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1 09:28  ·  安徽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强大,要是人鬼之间再有点是湿吻和床戏就更精彩了,那样冰室会到处弥漫着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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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5 10:59  ·  黑龙江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下…………LZ写的很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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