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下住着桃花仙,苏州的灵气里轻狂着唐伯虎。 |
悠然见南山,美则美矣,但南山终究埋没了,也不见锄田人归来整理。***的文明中,有这么一脉极为特殊,既不堂皇,又不镌丽,既无功名,又无政绩。用于日夜的波浪差不多的节奏,构建起独立的精神天地。譬如放逐,贬低,隐居。皆散发着同一种旷达的气息。百无一用的文人被贬了官,生活失了意,郁郁不得志,愤愤不得平,只好握紧手中苍劲的毛笔,将自己的愤懑投掷于纸,跃然于历史的浮沉。 |
于是就有了唐寅的《桃花庵歌》 |
以桃花绽满全文,这个手笔真是漂亮。 |
想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鸣。清翠欲滴的草埔绵延山亘,晶莹剔透的溪水亲吻着圆滑的礁石。生命的清澈的力量就这么缓缓地升腾,嗫着柔柔的姑苏软语,丈量那天地豪情,追溯那英雄气魄,望见那沧海桑田,走遍那白墙黑瓦。 |
该有个人发现这里,带着惊奇的神色四处打量。但绝不是一般的农民,泥土的浊泞绝对裹不住桃花的清艳;也不是烂漫的孩童,那份宁静之美无法停泊在稚童的目光。 |
左顾右盼,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唐伯虎。你的两袖的清风给予这静止的灵魂以自然的跳动。 |
你释然了 |
我不是白虎煞星么?好!我承认我的晦气;你们是怕我连累你们吗?我唐伯虎就隐居在这里,过我的悠哉日子! |
唐伯虎大有落叶归根之感。 |
文人的丹青本是一首韵在花蕊里的诗;若用诗的眼光浸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美景担心风干腐蚀呢?柳宗元来到了柳州,范仲淹登上了岳阳楼,苏东坡寻到了赤壁,欧阳修醉倒在醉翁亭........历史在一次又一次的偶然间,汇聚成了散文式的必然。但唐伯虎觅到的不是奇山秀水,不是亭台楼阁,不是庭院深深,不是烟柳堆延。激狂的灵魂难以扎根在脆弱的琉璃上,唐伯虎需要的是一种偎贴他心的情愫——是那纷纷白白的桃花,一种能宽慰惆怅、剪断情乱的花。诗经把桃花喻成伊人,可见桃花在***的诗词中绝不是粗茶淡饭,令人咀嚼如蜡。那么多才多情却多灾多难的唐伯虎又谓之何物呢? |
————怎能以物质的浮泛去衡量精神的邈远,怎能将安逸的清香堂皇成喧腾的富贵呢?唐伯虎大笑,随口啸出了“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即便如此,他依旧“但愿老死花间酒,不愿鞠躬车马前” |
好一个唐伯虎,好一个惊世骇俗的诗句! |
该如何用笔墨勾勒,这种近乎于缥缈的状态。同是虚无,敦煌飞天,色彩浓丽,总给人以浮华之感,难道是他太俏了?太艳了?太绝了?太丽了?亦或是塞外的灼热烫伤了泱泱的***的文明从而将朴素绚烂成旖旎?留给历史去揣摩吧!一股奇怪的感觉总与敦煌飞天衔接在一起。幸好有这浓艳的奇怪,敦煌的风沙才能宣扬在天外,编纂于历史。不知怎的,提起敦煌,想到黄沙,又由黄沙,想到欲望。欲望的金黄与桃花的纷白,人性的逼仄与自然的辽阔,文人的坎坷与笔墨的潇洒,日夜的沉浮与花开的宁静。不得不让人佩服唐伯虎的超然,也不得不惭愧我们对他的亵渎。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娶妻生子实以很累,又套上了那么多条锁链,绑上了那么多根荆棘;人类,何时才能圆一次千年的飞天梦呢?浮华散尽,什么又能璀璨永远,什么又能绚丽永恒呢? |
————唐伯虎的背影远了,历史的目光浅了。那一声啸,回荡在那一片桃花林,洪尘滚滚,已变成那一段遥远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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